往皂角树下走。
往地里担粪是最苦重的活。今天恰恰就是往地里担粪。秋收之前庄稼地里没有大桩活,队长就集中全队的男女劳力担粪。山下平川的圈粪是用小平车往地里拉,山上没有那个条件,就只有靠肩膀担挑。把窑圈里起出来的骡马粪先担倒在地边堆积起来,等秋庄稼一收腾出地,往里面拖撒就方便了。
月儿和巧红从坡道上下来,吴根才已经在皂角树下向社员们派开活了,除各别几个人被派去干零星活,剩下的人不论男女都担挑着篓子去窑圈担粪。月儿巧红相跟着下来,肩上都担着空粪篓刚要往窑圈那边拐,政治队长郭安屯突然把巧红叫住,月儿也同时回过头,看见叫住巧红的郭安屯正低着头和吴根才商量着什么,而吴根才似乎并不在认真地听他说,而是睁着大眼直直地盯在自己脸上看,月儿忽悠一下就想起夜黑间做下的那个荒唐的怪梦,马上就一脸的羞红,垂下脸扭过身走了。巧红不敢走,因为政治队长把她喊住,还没有吩咐出别的话呢。
月儿担着两个空粪篓走了之后,吴根才才听清郭安屯在给他说啥。郭安屯的意思是:上河滩地里的三十亩谷子快熟了,快熟的谷子最怕山雀儿祸害,得派一个人过去吆赶山雀。吴根才就答应说:“那就派一个人过去吧。”郭安屯马上转脸对等在一边的巧红说:“巧红,你到上河滩三十亩谷地吆山雀看谷子去。”
吴根才脖子上粗大的喉节骨嚅动着却没说出话,他没想到郭安屯会安排巧红去看谷子。照理说吴根才是卧马沟的生产队长兼党小组长,是一把手,政治队长郭安屯和副队长李丁民是协助他工作的。指派谁干啥是他吴根才说了算的,可眼下郭安屯越俎代庖偏偏这样安排了巧红。吴根才想想还是没有说啥,政治队长和副队长也有安排社员干活的权利。
巧红担挑着空粪篓往下走的时候还撅着嘴给月儿嘟嘟囔囔地说又是一天担粪的苦差事。担粪对身强体壮的男人们来说都是一项苦重的差事,对月儿巧红这样细皮嫩肉的女人就更苦更重。但巧红的话刚一说完,就让政治队长喊住,接着就派了看谷子吆山雀这样轻巧不出力气的好活。巧红雪蛋儿一样白的脸蛋上当下就喜欢的绽开了花,扔下担粪的空篓子,就欢欢势势地向上河滩的三十亩谷地跑去。
圈粪是往下河滩的玉茭地边担,三十亩谷地是在上河滩。所以月儿并不知道巧红被政治队长叫走干啥活去了。月儿几乎一整夜没有合眼,但她还得一趟不少地担着圈粪往地里送。世道不公平,男女同工不同酬。这种不公道在月儿身上表现的尤为突出,月儿一天只挣六分工,却要和那些一天挣十分工的男劳力们干一样的活。队里规定一个人一晌担八担,谁担完谁歇,担不够不给记工。这样的规定是把虎林那些好偷奸耍滑的人给治了,同时也把月儿这样柔弱的女人给坑了。
强壮的男人和有力气的女人担挑着粪担都抢着道往前去了,谁担完谁歇,人们争前恐后都想早一点把自己的八趟担完,早一点坐到树荫里去歇。身体单薄的月儿落在最后,有些人六七担都担送到地里了,都四仰八叉地躺在皂角树下歇上了,月儿肩上的第三担还吭吭哧哧地没送到地里。吴根才担挑着一担粪从后面赶上来,他本来可以轻轻松松地超过前面的月儿,但他没有。河渠上担粪的人拉开距离就显得稀少,再加上有些人快把自己的份额担完,都歇在皂角树下了,河渠上的人就更显的稀少。吴根才担挑着粪担儿悠悠地跟在月儿身后,想和她扯说上几句话,凡是在没人的时候,他总想看着她白粉俊俏的脸蛋儿和她说几句话,哪怕是闲话哩,他愿意说。他觉得这个女人不仅长的好看,说出来的话也风铃儿一样清清柔柔的好听,这是一个让他见了就心旌摇动的好女人,他也想给她一些关照,可惜她却摊上一个那样的坏成份,他就不好照顾她了。如果让她看谷看场,去干轻松不出力的好活,别人的闲话就多了,惹出闲话不值。唉,这么好看的女人肩上压着这么重的粪担,真让人心疼。吴根才想要说话,却发现脸前的月儿走的摇摇晃晃与往日大不一样。往常他也跟在月儿身后担过粪,虽觉的身体瘦弱的月儿担着有些吃力,却也是直往前走的样子。今天晃悠着瘦瘦的身子像是没有了骨头,软软的飘飘的随时要在河渠上跌倒的样子。他就忍不住问一声:“月儿,今天你是咋咧?”
月儿虽然没有回头,但是在河渠拐弯的地方,她就发现吴根才在后面担挑着粪担赶上来了。夜黑间一夜没睡着觉,就是因为他呀。那个荒唐的怪梦就和真真切切发生过一样,她梦见他的东西进到自己的身体里,接着就有了那种说不上来的要死要活要飞天成仙的感觉。由于那个荒唐的怪梦在心里作出祟,也因为真的没有休息好,当发现吴根才跟在身后的时候,好像真的和他有过那种事情一样,月儿在前面就紧张慌乱羞臊的迈不开步,走不动路,腰是软的腿是抖的,眼里看人也是恍恍忽忽的两个重影。吴根才再低声关切地这么问一声,月儿就真的坚持不住了,她把担子一放,扭过脸给吴根才让出道儿,他要是这样一直跟在身后,她就把这担粪送不到地里去了。月儿歇下担儿让开道,吴根才却没有马上超越过去,他把担子
第十五章02(5/11),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